American Woodcock(美洲鹬)的夜间求偶艳舞是北美春天里最富戏剧性的自然奇观之一。这场艳舞不仅充满节奏和美感,更是一种深刻的求偶仪式,堪称“鸟界芭蕾”。
每年春天,随着傍晚的降临,雄性美洲鹬会飞到开阔的草地边缘或林缘空地,开始他的求偶秀。这时天还没有完全黑,空气中充满了期待。
他先是在地面发出一种“peent, peent”的鼻音,像是用鼻子挤出来的“哼哼”声。这段地面表演有时持续几分钟。他通常在同一地点反复“哼哼”几次,每次都保持低姿态、警觉周围。
接着,突然之间,他冲天而起,像火箭一样笔直飞升,然后变成螺旋状盘旋上升至数十米的高空。在飞行过程中,他的翅膀特殊的羽片会发出一种尖锐颤音,像是风琴般的“twittering”,这并非叫声,而是机械振动——羽毛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声音!
升到最高点后,他突然像陨石一样快速下降,在空中做出S形滑翔,边滑边发出悦耳的“chirping”叫声。这种空降动作充满节奏感与曲线美,最后他精准降落回刚才的“peent”点,继续开始下一轮循环。
整套表演可能会持续几十分钟,一直到夜幕彻底降临,甚至月光下还会继续。他希望通过这样的展示吸引隐藏在草丛中的雌鸟注意。如果成功,雌鸟可能悄悄走近,看他表演,甚至最终接受他作为配偶。
这场艳舞的本质是求偶竞争。美洲鹬是“lekking”行为的代表之一:多只雄鸟可能在一个区域内竞争展示,而雌鸟则像观众一样挑选最强、最优雅、最持久的舞者。
而我今年与美洲鹬(American Woodcock)也有三次邂逅。
5月10日的晚上9点,我和小伙伴们站在Point Pelee国家公园的林缘地带,暮色渐沉,风微凉,远处传来一种奇怪的“peent… peent…”鼻音,我知道,他来了。
这是我第三次见识美洲鹬(American Woodcock)夜晚的求偶舞蹈。虽然天色已暗,他的身影模糊不清,但他那从地面升起的声音序列太独特了:先是一段低低的“peent… peent…”,紧接着是一阵越来越高的振翅“推拉声”,如同空气在歌唱。接着是一串清脆的鸣叫,仿佛从空中撒落的星屑。他在头顶划出螺旋、滑翔、又精准落地,一轮又一轮,像舞者在黑暗中反复谢幕。
我们和数十位观鸟爱好者一起站在夜色中,屏息凝听。夜幕中留下模糊的照片和视频,也留下满满的震撼和浪漫。
更让我惊喜的是,就在昨天白天(May 31),我在Presqu’ile省立公园居然在一片草丛中近距离看到了他!
他缩着身子,在落叶和草叶之间一点一点地探头觅食,像个小小的森林侦探。圆圆的身体、长长的喙,眼睛几乎长在脑袋后面,真是奇特又可爱。我们就站在十几米之外,他似乎全然不在意,专心致志地在土壤中“嗅探”蚯蚓。
我们好幸运啊!夜晚的神秘舞者,此刻在我眼前,安静地生活着。
大多数人从未听说过这只“隐身鸟”,也许它的伪装太好,或许它的舞蹈太偏僻。但对观鸟爱好者来说,它是一段春天最神秘、最温柔的诗意回声。